7.泳池

是赵木槿和她两个,再带一个司机而已。

    但今天是郑云州亲自开车。

    林西月本来想坐到后面,可宋伯把她推到了副驾上:“赵董不喜欢和别人坐一起,你坐前面去。”

    确实,以往每次她都是在这个位置上的。

    她坐好后,慢吞吞地系安全带,不时拿眼睛瞥向郑云州。

    坐他旁边倒是没问题,就是怕这位少爷又有意见,他比赵董难说话多了。

    去妙华寺的路很远,赵木槿一直靠在后面,阖了眼在休息。

    看样子,他们母子平时也没什么交流。

    林西月也只好闭紧嘴巴。

    可惜她的本子丢了,不然还可以拿出来翻一翻,背几个知识点。

    应该是昨天跑得太急,不知道落在了园子里哪一处。

    过了会儿,身边的郑云州忽然出声道:“水。”

    林西月坐直了,意识到他是在命令自己。

    她迅速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他的手边,“给你。”
    林西月知道他不是故意,但仍不可避免地红了下脸,没说什么。

    等他喝完了,又从他手里接过来拧好,放在中控台上。

    过了会儿,赵木槿也睁开眼,随手打开了一卷《金刚经》在看,她随口夸了句:“小林,你的字越写越好了。”

    林西月扶着座椅扭头,露出个很甜的笑容:“谢谢董事长。”

    转回来时,她的视线和郑云州撞上。

    他也不咸不淡地撇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木槿看了一阵,像是有所感悟,自顾自地念道:“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念完,她又问林西月:“小林,你抄了那么多遍,怎么看待这句话?”

    西月抬起下巴,看着面前长年苍翠的山峰,轻声说:“相传,禅宗六祖慧能早年以采樵卖柴为生,一天偶然在集市上听见僧人诵读经文,就是您念的这一句。按我的理解,佛祖应该是想劝告世人,不要对一件事执念太深,要学着做一面镜子,映照万物而不留痕。”

    赵木槿嗯了声,“还有呢?”

    她说:“还有,就是佛经里写过的,于相而离相,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只有脱离一切外在评价标准,不被任何欲望束缚的时候,才能生出平常心,清净心,平等心。”

    “说得好。”赵木槿握着经书,点了点头:“听见了吗?云州,你没事也多读读这些,戾气别那么重。”

    郑云州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的手扶在方向盘上,淡淡地说:“是啊,你那帮好叔伯抢班夺权的时候,也让小林上去念段佛经好了,我想,凭这丫头的嘴皮子功夫,一定能把他们感化的。”

    赵木槿被儿子怼得不轻。

    她低斥了一句:“不要胡说八道。”

    郑云州没理他妈,倒是很看不惯地斜了一眼林西月:“小嘴儿够能叭叭的。”

    说实话,她说的那些东西他一句都不懂。

    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很柔,很轻。

    像寂静的深夜,小雨珠溅落在芭蕉叶上一般清脆。

    哪怕郑云州听不明白她在念什么绕口令,听起来也很舒服。

    “......谢谢。”

    林西月考虑到对他还有所求,只好冲他微笑。

    郑云州唇角讥讽的笑意更深了。

    他哼了下:“我这是夸你呢?”

    西月装作听不懂,她还是笑:“就当您是吧。”

    “......”

    她是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位少爷。

    明明自己已经对他很恭敬了。

    他怎么就对她从头嫌弃到脚了呢?

    好在话题又被赵木槿岔开了。

    她拨了下头发,状似无意地问儿子:“回国以后,去看过你爸没有?”

    郑云州流畅地转过一个弯:“还没来得及,我爸的大驾就先到了。”

    郑家老太爷是清末的最后一批进士,他手里传下来一座三进的四合院,东城寸土寸金的位置,隔金宝街不远,往前走一段就是智恩寺。

    郑云州接手过来后,嫌这院子太大太空,索性将宽敞的前院改成了接待客人用的茶楼,隔着一堵镂刻仙鹤的高墙,后边儿才是正经住人的地方。

    那天晚上他回去,原本静谧的胡同里多出许多警卫,附近几条小道上一个鬼影都没有,郑云州还坐在车上就知道,是他老子到了。

    否则哪来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