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二人的谈话言子苓并未听全,进门只留心了一句冤家,而后,他二人便没再说提公事。
这会儿谢偷白肆无忌惮的在他跟前打哑谜,他硬是没怎么听出来。
魏酃瞧着他那副随时都能拉个人跟他下水的模样,顿然又起了些恼,“先喝药。”他皱眉提了一句。
谢偷白倒是没想到他这出:“魏将军?”
“叫人将军也没用,快干了,你不是还得陪人魏将军用晚膳?”言子苓又伸了伸药碗,往他跟前凑着。
魏酃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没下视线。
谢偷白不情不愿接过药,避开魏酃的目光,咧了咧脸道:“你倒是倒戈的让人始料未及,先前不是连我起身都不让?”
随即,他也没多作样子,拿着药碗一饮入喉,药之苦噙完又是一条好汉。
魏酃跟着他皱了片刻眉,待他才落胳膊便顺手抢在言子苓之前将药碗接在了手上。
言子苓愣了愣,看了魏酃一眼,又方才的话接着道:
“难道不是你想陪魏将军用这一顿饭的?”
谢偷白瞧着魏酃将药碗拿到身侧放下,心下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这是在当着我同魏将军的面引战。”他说道。
魏酃扫过他的神色,忽然开口道:“你若实在身子抱恙便不用陪我,不过就是顿晚膳。”
谢偷白正眼瞄了他片刻。
他都不知晓原来这人将反话拿出来说不仅丝毫不觉得惭愧,反而有些乐意瞧见人家因为他一句话为难的模样。
“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将军既是客,我这做东的岂有不陪的道理。”
魏酃闻言顿然心里好受了不少:“谢大人倒是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谢偷白在意的快不得了了:“将军有所不知,方才那药见效极快,这会儿别说是叫我起身陪将军用顿晚膳了,就是叫我围着案桌看上个一天一夜的公文手札我也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魏酃觑了他一眼,觉得他这鬼话如今是说的越来越没有个边儿了:“谢大人抱病在身,今日便不谈公务。”
言子苓点了点下巴应和道:“魏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
谢偷白实在是觉得欺人太甚,这左右他魏思渊到他谢府也还不到一个时辰,如今却个个都站到他的那边来找他这个病患的不痛快:“谁说不是呢。”
魏酃瞧见他吃瘪,不由得弯了弯嘴角:“我以为你嘴上从不会吃亏的,不过既然已经过来探了病,便不必再多礼数,我行军打仗许多载,对膳食席坐不怎么讲究。”
谢偷白张了张忽然有些不知晓要怎么应对他这般。
得亏言子苓及时言道:“将军不必担忧,只要不是忙于公务伤心劳神,其他的便没有什么需要太过忌讳。”
魏酃放了些心,看向谢偷白道:“至于陶佑玠之事,改日再谈。”
谢偷白皱了皱眉:“塞北粮草之事不可一拖再拖。”
这句听完,言子苓便见他二人似乎气氛陡然又变了。
魏酃道:“倘若不是你有心提议此事,原本也是会继续拖延……”他顿了顿,截住了话音。
他二人非亲非故,他断然没理由依靠着谢偷白替他谋划的路数一直不痛不痒、毫不在乎地走下去,更何况这期间关乎到谢偷白的伤痛病死。
虽然他本人不以为意,但是他魏酃早当了真。
哪怕有一些不痛快,那也是有一些,对旁人丝毫未曾/生出的“有一些”。
“既然能够提前遣运,你管那么多作甚,司职之事原本就是你我理应当尽忠职守的职务,如今能够提前差办粮草遣运便是幸事,塞北的将士挨饿受冻又不是他们本应该的。”谢偷白道。
魏酃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冒然会错了意,他看向谢偷白:“听君一席话,恍然发觉原来是我一直误会了谢大人。”
他此言实在无头无尾,直叫谢偷白不解他话中深意:“误会?”
一旁的言子苓瞧着这二人十分闹心,一时没把关,便又叫他二人聊起来了公务,如今中间插个官大压死人、武力也能打死人的魏酃,他是想拦也不好拦。
他就搞不懂了,方才明明还好好地说着一同用晚膳的事情,怎么一句话又挑起火了?
而且,他们之前的暗话是在瞧不起他一个大夫,半分都不用注意当场有耳的?
魏酃道:“本将原以为谢大人只是数高位者想要独善其身的个中之一,却不曾想原来大人确实是位真朝官、好臣民,塞北一事自本将回朝、便无人真的放在心上,前前后后一干人等唯有大人不惜将己身安危替塞北将士安排年关粮草事悉,是本将眼拙心愚,先前一直未曾瞧出来大人的衷心。”
他误会的不是别的,是谢偷白对他的用心,还有他自己能叫人别有用心的资本。
谢偷白垂下了眸,故作姿态道:“毕竟我上任不久,不曾有什么当职资历叫大人放到眼中高看一眼也实属正常。”
魏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