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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万工匠

    自前些日子司粮库的那一场大雨之后,成安京都的天似乎通晓了人意一般,瞧出来司吏台求段晴日,便收敛着性子半点雨也不落,倒是方便了梅珮之将当日被雨淋湿的粮食处置妥当。

    另外还有一事,是关于先前自尽了的司粮库修筑的工匠万师傅。

    继上回此事追查到的进展,他回去之后又重新去湘云阁找那位涉事的姑娘问到了些细节,案子倒是又有了新的发现,只不过......

    “只不过,此件事情十分蹊跷,就像是按照遗书里的那套说辞故意给万工匠安排好了的情节一样。”他皱着眉道。

    “怎么说?”谢偷白问。

    梅珮之道:“下官去查证万工匠与那位湘云阁的姑娘的轶事的时候,听楼里的管事说过,那万工匠其实平日是个老实本分的,一般不敢随意游逛青楼妓馆,而且他家里并非富贵,供养一家人吃穿用度全凭他一人所进,家中的妻子也会偶尔查他的账,”

    他顿了顿又道:

    “就是从他头一回进湘云阁未曾叫他妻子发觉时,他便心怀侥幸,之后又去了几次,但据楼里掌事的供词所说,万工匠为人老实根本没那个胆量行淫秽之事,又怎么会在一次破戒之后便理所当然地毫无顾忌?”

    “虽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这种东西难以琢磨,但一个人的本性不会太过轻易地在不长的日子里就发生改变,就算那湘云阁的姑娘生的再好看,他也不会顶着抛家弃子不忠不孝的名声、舍得跟一个人尽皆知做皮肉生意的‘瘦马’厮混,更何况,他身在其中,定然知晓这杯中酒锁屏帘、一晌贪欢的道理。”

    谢偷白嘴角浅弯,听完问道:“那湘云阁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梅珮之道:“叫柳素鸢,从前还未入娼、妓之行时有个表字叫幼萤,成安东南的娉州生人。”

    谢偷白闻见这个鸢字,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接着又听梅珮之道:

    “姑苏水乡,素有‘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美称,不过靖安三十四年一场旱涝交加,并未曾幸免于难,当时饥荒闹的厉害,她便从娉州辗徙到了成安京都逃荒,”他皱眉:

    “她一个弱女子,不仅手无缚鸡之力,还生的十分香容可人,无依无靠街边流浪,便叫做些下三滥生意的牙婆子起了歹心,之后遭难进了湘云阁,屋漏偏逢连夜雨,赔了清白又失了自由身。”

    谢偷白:“怎么,心生怜惜?”他笑道。

    梅珮之连忙解释道:“这柳姑娘确实可惜,不过下官并没有旁的意思。”

    谢偷白悠哉道:“你急什么,大人我就是随口一问,”谢偷白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你废话略微少些,待会儿言大夫若是来撵人,我可拦不住他。”

    梅珮之面色绯然,张了张嘴,想辩解两句,又怕耽搁时候,便整绪敛声道:

    “柳姑娘的供词说,这万工匠确实每次来湘云阁都会翻她的牌子,只不过他二人之间除了关起门来喝茶唱曲,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他家中并不宽裕,倘若只是为了过来同姑娘家消遣,这说不通。”他凝眉肃然道。

    自从上回谢偷白那窑姐儿这样的称呼调侃了他几句后,他便再也不说这个词了,如今倒是也能面不改色的用姑娘家称人。

    “所以,那姓万的并非是去湘云阁找姑娘的,只是一早便叫人吩咐了用逛窑子这样的事情作遮掩?”谢偷白道。

    梅珮之:“这是下官的推论。”

    谢偷白拿起一旁案上的杯盏,道:“从上月十七便开始谋划此事,看来背后的这位朋友,心思颇深呐。”

    梅珮之点了点头,又道:“下官也仔细地排查过了近几月万工匠周遭接触过的生人熟客,发现他平日除了给人家做工时游走在那几家住户之间,其余的时候基本都会会回自己的家里,还有上月去湘云阁的那几次。”

    “他家住哪儿?”谢偷白问。

    见他并非问那些招万工匠上家做工的住户,反倒是问起此人的家来,梅珮之略带疑惑地抿了抿唇,不过还是如实说道:

    “住在西街巷东那边,下官也亲自去查过,他家中除了他的妻子和母亲,就只剩下一个七八岁的女儿,自知晓万工匠因心怀愧疚自尽了以后,他母亲便一病不起,女儿也整日哭闹,家中大小事务悉数压在了他妻子一人身上。”

    谢偷白抿了口茶,接着道:“西街巷东?那他家里人的生平你也都查了?”

    梅珮之点了点头:“他妻子虽说是在他们还住在攸州的时候嫁与万工匠,但她并非是攸州本地生人,而是京都本土人,早年是随家里人流转到攸州去的。”

    谢偷白挑眉,问:“这是她自己交代的?”

    梅珮之点了点头。

    谢偷白:“她一个木匠的家妻,竟然是京都本地生人,可京都本地人不是一向最看不起支州僻民的么,”

    “你方才说她还会查万工匠平日里的账目,那想必是一个读过书的姑娘,京都水土养的人的都贵气,想必她生的也是眉目端正,可这样一